【酒诗】黎明
*时间线在游戏主线前，关于蒙德城的暗夜英雄和吟游诗人一次阴差阳错的相遇
1.
深夜的蒙德寂静无声，唯有通宵营业的酒馆隐隐有灯光透出，嘈杂的谈话和碰杯声为这座沉睡的城市增添了一些生气。
尽管「暗夜英雄」这个称号的品味让他不能苟同，但做出这个决定至今，隐藏行踪、暗中保护夜晚的蒙德已成为迪卢克日程中不可动摇的一部分。
今日他也同往常一样，在清理完潜在的威胁后准备打道回府。
“哎呦！”拐角处冲出一个人影，险些和他撞在一起，迪卢克谨慎地后退了几步，原以为是某个巡查的骑士，他不可暴露身份，打算当场遁走，但定睛一看，对方蒙着脸，身着一件夜行衣，和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搭配，两人相对而立，仿佛在诠释蒙德城夜间统一的穿衣风尚。
对方打量了他几眼，面露困惑：“兄弟你这是……”口音听上去不像是当地人。
那人的目光落到迪卢克手中的镶钻腕表上，那是暗夜英雄今日行动的收获，打算在回程时顺道还给它的主人，他恍然大悟：“噢，原来是遇到同行了。”
蒙德城里竟然还有如此神经大条的窃贼，并且至今都没有被抓获，迪卢克暗自觉得好笑。
对方很快被另一样东西夺去了注意力：“天呐，这是神之眼吗？”说着还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上一摸。
迪卢克冷冷地拍开了他的手，对方也不气恼，甚至热心地向他发出邀请：“兄弟，我们这里有一桩大买卖，正需要你这种好身手的人，要不要考虑一下，保证比这个赚钱多了！”
迪卢克本不欲和这人继续废话，此时却不得不收敛了立刻把他打晕挂到城墙上去的冲动。
“我们”……
他朝那人一点头，示意自己接受了这份邀请。
他倒要看看这桩大买卖是什么。
2.
那人带着他从边门绕出蒙德城，走了很远一段路，来到一处简易搭建的营地。
“雷蒙，你小子也太慢了！不就是叫你去拿两瓶酒吗？”那里聚集着十几个人，均是异国服饰，为首的远远朝他们喊了一句，又看向迪卢克，“他是……”
“是我在城里结交的兄弟。老大您看，他有神之眼！”
“神之眼！”首领也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掩饰了一下自己方才的失态，“嗯，不错，做得好。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迪卢克已经受够了这帮人对这只破玻璃球大呼小叫的样子，也没了和他们假装寒暄几句的兴致：“卢克。”
“噢，原来是卢克兄弟，幸会幸会。”首领伸出手，见迪卢克没有反应，又讪讪收了回去，“卢克兄弟是想加入我们？”
“你们要做的大买卖是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那你可真是太有眼光了！”首领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卢克兄弟是蒙德人，一定知道先前蒙德的风神像失踪一事吧。”
“确有耳闻。”
“事实上。”首领压低声音，“我们也打算偷走一个神像拿去倒卖。”
迪卢克：“……”在一个蒙德人面前大谈盗窃风神像，这帮人可真有意思。
首领误解了他的沉默，连忙补充道：“你放心，渠道已经找好了，只要卢克兄弟愿意来帮忙，少不了你的份。”
渠道。是什么人竟有这等爱好？迪卢克试探道：“要将一个神像从地面上拔起已是不可能，更不要说搬运。”
“这个嘛。”首领嘿嘿两声，“我们自有办法。”
这人神情笃定，不似作伪，但无论从人数还是实力上来看，这伙人都不成气候，那么，多半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和煽动，才有胆子制定这样的计划。
看来这件事他是必须插手了。
“蒙德的神像不少，你们打算对哪一个下手？”
“方才我打听了一下，离这里最近的是晨曦酒庄附近的神像，就以那个为目标吧。”
这可真是不错，他很快就要带着这帮人去偷自己的家了。
“好了好了，雷蒙也回来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首领招呼道。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向迪卢克：“卢克兄弟怎么还站在这里呢？”
迪卢克沉默了片刻：“你走反了。”
3.
莫非是他多虑了，这帮人真的就只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小毛贼而已？
“意外，意外。”首领尴尬地挠了挠头，转身对另一个人吼道，“我们刚才抓来的向导呢，快把他带上来。”
嗯？就凭这群人的实力，是哪个倒霉蛋能被抓住？
“哎呦，哎呦，疼疼疼，能不能轻一点啊？”被拽上来的人聒噪地抱怨。
迪卢克有些意外，竟还是个熟人。
他不久前才在酒庄里接见过这位年轻的吟游诗人，原因无他，此人资历不深，志向却不浅，一上来就开口跟他要求在「天使的馈赠」驻唱的资格。
他的歌声确实动听，诗歌的旋律和内容都别具一格，因此迪卢克耐着性子听他弹完了一曲，才回答：“蒙德城每一百个吟游诗人，就有一百个想在「天使的馈赠」驻唱，只有这点本事是不够的。”
诗人听了也不觉冒犯，轻快地摘下帽子向他鞠了一躬：“那么，迪卢克老爷，我会再来拜访的。”
迪卢克以手支颐，心想他到底听懂了自己的话没有。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他清楚地记得这位名叫温迪的吟游诗人是有神之眼的，风元素的属性，和他跳脱的性格倒是相得益彰。但如今本该挂在他腰间的神之眼不翼而飞，许多神之眼持有者将这份恩赐看作与他们的生命同等宝贵的事物，绝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就弄丢自己的神之眼……好吧，眼前这个人的话，也不一定。但总而言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一位普通的吟游诗人为何不惜摘下神之眼装作被绑架的样子也要混进这个队伍，就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了。从外表和举止来看，他应该是个土生土长的蒙德人没错，但在迪卢克印象中，他在酒馆里现身也就是近一两个月的事。
可疑。
温迪看到戴着面具的迪卢克时愣了一下，但聪明地没有多言，而是转头问首领：“能不能把这个解开呀，你看，左右我也跑不掉，勒得我怪难受的。”
他的双臂被一捆麻绳粗暴地绑在一起，做这件事的人显然没考虑过什么力度问题，绳索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深深的红印。
“哪来这么多废话。”首领嫌弃道。
迪卢克走上前，用火焰略微灼烧了一下，轻松便将它扯成两段。这行为无异于在打首领的脸，但迫于神之眼的威慑，他也不敢说什么。
倒是温迪抬起头，对他灿烂一笑：“多谢啦，这位老爷。”
如果他当真像迪卢克怀疑的那样，是别国的间谍，亦或幕后黑手的帮凶，他这么做显然是在为自己找麻烦。但至少目前为止，这都还是无根据的猜测，那么他多少有保护一下这位少年的义务。
更何况那双手拨动琴弦的模样这般好看，留下印子实在可惜。
4.
方才急吼吼喊着要出发的是首领，如今在悠闲地喝酒的还是他。
温迪把他们带到晨曦酒庄的风神像后，首领便派了几个人过去，开始在神像周围描摹一种奇怪的法阵，自己则坐下来，和其他兄弟一块儿享用雷蒙“拿”来的美酒。
“我喝不了酒。”迪卢克谢绝了对方的邀请。
首领略微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计较：“那可真是遗憾。”
吟游诗人在一旁积极地举起了手：“我我我，我可以喝。”
“你？”首领斜睨了他一眼，“你成年了吗，喝得醉醺醺的，还怎么给我们带路。”
索要无果，温迪叹了口气，溜达着走到迪卢克身边坐下。
“迪卢克老爷也对收藏风神像有兴趣？”他压低声音问。
“我看你是这辈子都不想在蒙德的酒馆卖唱了。”
“嘿嘿，开个玩笑嘛。”温迪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愉快地哼起了一首迪卢克没有听过的歌。
他们就这样待了一会儿，最后迪卢克忍不住问他：“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吧。”
“当然啦，我只是看起来很年轻而已。”
“每一个没成年还想喝酒的人都是这么对酒保说的。”迪卢克无情地评价。
“这可是实……”他的话被远处的呼喊打断了。
“首领，完成了！”
一个规整的法阵以风神像为中心展开，就水平而言，实在无法想象是出自一群如此不专业的盗贼之手。迪卢克只觉得它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阵法。
“接下来只要在这里滴上一滴血……”首领的目光落在法阵上，语气变得狂热，他激动地拔出匕首，差点直接将自己的一截手指剁下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周围的手下都看呆了，迪卢克听见吟游诗人低喝一声：“糟了！”
而后，黑色的火焰自法阵中心卷起，将他们尽数吞没。
5.
迪卢克听到了水滴声，冰凉的液体落在他脸上，触感不太舒适。
他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漆黑，四周横七八竖地躺了十几个人，都在痛苦地呻吟，黑色火焰在他们的皮肤上灼灼燃烧，即使遇水也没有要熄灭的迹象。
首领的伤势最为严重，温迪正跪坐在他身边，用风元素隔开火焰，阻止它进一步蔓延，他的发尾因为动用元素力荧荧地发着亮，是这片洞窟里唯一的光源。
他见迪卢克醒了过来，简单地对他说了一句：“没事。”
这群人的架势看着可不像是没事，但本是自找，迪卢克也无意对他们施加多余的同情心。
“我去看看。”他指的是他们面前唯一的一条路，通往洞窟的深处。
“等等，我也去。”温迪立刻说。
“你？你没有必要……”
“你也没有必要，迪卢克老爷。”吟游诗人指出。
无法反驳。迪卢克皱了一下眉，作为同样拥有神之眼的人，他不难发现刚才是温迪在最后一刻张开结界，才避免了这帮盗贼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而他现在看起来依然游刃有余。
“我不会分精力去保护你。”他最后说。
“没问题。”温迪爽快地答应下来。
看起来是一条人工挖掘的道路，没有任何分叉，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功夫，但越深入，不适感就越强烈，甚至他的神之眼都开始变得黯淡。温迪的反应比他还要剧烈，迪卢克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扶住他，避免对方在某一刻直接倒在地上。吟游诗人没跟他客气，含糊地道了一声谢，把身体又靠过来了一些，看起来情况是真的很糟糕。
“这是……”看到尽头的景象时迪卢克猛然握紧了拳头。
七八条锁链悬浮在空中，散发出不详的紫光，中间空荡荡的，但从体积来看，可以想象出这里原本会放置什么。
锁链的下方绘制着一个相同的法阵，如果不是温迪出手，法阵应当会以这十几条人命，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为代价，将风神像转移过来。
那座失窃的神像……迪卢克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温迪倒是没太惊讶，在迪卢克思索的时候，他已经走上前将这套装置草草检查了一遍，得出结论：“是一次性的。”
“这里不宜久留。”迪卢克很少有退缩的时候，但这次他明白暂时撤退才是最优选，“我们回去审问一下那帮家伙，然后……”
他的话戛然而止，在温迪背后，那堆锁链突然活了过来，向吟游诗人袭来。
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迪卢克就将他一把推开。铁链缠上他的四肢，将他整个人向法阵中心拖拽过去，依附在链条上的不知名力量侵入他的体内，有什么人的尖叫声在他脑中炸开，火元素不受控制地开始向四面八方辐射。
很熟悉的感觉，就像那天父亲被邪眼反噬时的……
在失去意识前，他模模糊糊地想，不该答应让吟游诗人跟上来。
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逃出去。
6.
“迪卢克老爷！”
是谁在叫他？
“迪卢克！”
现在蒙德城里敢直呼他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
“迪卢克•莱艮芬德。”
最后的一声突然低沉下来，似一支利箭破开迷雾，让他的灵台瞬间清明。
嘴唇处传来柔软的触感，有人在用舌头撬开他的齿关，将什么液体送进他口中，这行为可以说是无礼极了，但他也没有精力去计较。
口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血腥气，意外地并不让人觉得反胃，他甚至在其中尝到了一点塞西莉亚花的清香。
轻灵的风元素顺着被他咽下去的血液弥漫至四肢，轻易绞杀了侵入体内的邪恶力量。他这时才稍稍能睁开眼，看到一个被光笼罩着的身影，面容不清，只有两截发辫和头上的花朵勾勒出的模糊轮廓，一对修长的羽翼从他的肩胛处伸展开来，将他们与周身那些蠢蠢欲动的锁链隔绝，无人弹奏的竖琴悬浮在上方，兀自流淌出优美的旋律。
很多年以前，克利普斯将年幼的儿子带到酒庄的花园里，让他张开手心。
“迪卢克，我的孩子，你感受到了什么？”
男孩摇了摇头，显得有点困惑。
父亲并不失望，他看向远方的地平线，回答：“是风。”
风一直在你身边。
那一日，弥留之际的男人拉住了他的手。
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7.
他能感觉出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头很疼，耳中嗡嗡作响，好在元素力已经没有了失控的迹象。迪卢克艰难地撑起身体，吐出一口血来。
“你醒啦。”声音的主人听上去松了一口气。
迪卢克的目光挪过吟游诗人发间的塞西莉亚花，手中的竖琴，最后落在那张明显被咬破过的嘴唇上：“有受伤吗？”
“我？我没事。还要多谢迪卢克老爷刚刚保护了我。”
“那帮盗贼呢？”
“不见了。”温迪沉下脸，“或许是被什么人给……回收了。”
迪卢克嗯了一声，靠在他身边开始闭目养神。
在温迪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迪卢克突然说：“巴巴托斯？”
诗人的笑容僵了一下，飞快地移开视线，做出左顾右盼的样子：“巴巴托斯，在哪呢在哪呢？”
不愿承认吗？算了。
在他们面前，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
黑夜已尽，黎明到来了。
8.
待视线中的最后一丝阴影也被日光吞没，迪卢克拍了拍衣服站起身。
“等等，迪卢克老爷，你的伤还……你要去哪儿啊？”温迪喊住他。
“上班。”迪卢克回答，“毕竟我可不是什么无业游民。”
温迪抗议道：“你应该为这句话向全蒙德的吟游诗人道歉。”
他见迪卢克竟真是打算直接离开的样子，急忙追上去：“哎，迪卢克老爷！”
“还有什么事？”
“就是，那个什么。”温迪轻咳一声，“你看我们都有这样过命的交情了，酒馆的固定演出位……可不可以再考虑考虑。别，别走啊，这个不行的话能不能分我一瓶蒲公英酒，一杯，一杯也行！要不我给你免费演奏一曲作为交换吧，提瓦特大陆最好的吟游诗人的一对一服务，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迪卢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将诗人丢在原地。
唔，行不通吗？温迪苦恼地挠了挠头。
晨曦酒庄的主人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微风送来他的最后一句话：“曲子由我来定。”
9.
迪卢克靠在吧台上，把玩着手中的小瓶子。
容纳了风神的气息，和那些假货果然很不一样。流失到黑市上的那瓶，也得尽快收回来才是。
今天的蒙德城似乎格外热闹，半夜三更，到处都是巡查的西风骑士，伴随着几句“去哪里了”“抓住他们”之类的交谈。有入侵者吗？骑士团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无能。
酒馆的门被“嘭”得推开，几个身影接连涌了进来，为首的诗人向他开口：“老板，我们……想要一个，稍微隐蔽点的地方。”
他让他们上了二楼，又三言两语打发了前来搜查的西风骑士，转身就发现某人已经手快地开始觊觎起他的收藏了。
“把从柜子后面摸来的酒给我放下。”
正踮着脚试图去捞那个酒瓶的诗人闻言乖乖转过身，还不忘跟他讨价还价：“先让我喝完，我会付账的啦……嗯，用表演抵债。”
迪卢克熟练地无视了这句话，直接进入正题：“那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们为什么要偷走天空之琴。”
吟游诗人眨了眨眼：“如果我来演奏真实的故事，你会付我演出的赏额吗？”
“视你的故事而定，报酬从5摩拉……”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徒有其表的神之眼上，“到天空之琴不等。”
碎碎念的说：
兴趣使然的短打，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写完了（不是）
如果哪里和原作有冲突，不要怀疑，是我没做好考据
但是关于迪卢克在游戏主线前就知道温迪的身份这一点，不要怀疑，这就是我瞎编的（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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