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木柚

The best, the greatest, Matilda!

【帝诗】小夜曲

璃月港。


夜半三更,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唯有打更的梆声一下一下,回荡在大街小巷中。


往生堂的客房依旧灯火通明。


即使化身名为“钟离”的凡人,曾经的岩神依旧有一些短时间内无法更改的习惯,譬如出门不带摩拉,又譬如晚上不睡觉。


毕竟睡眠对于神明来说,确实不是每日的必需品。


因此他会利用这多出来的时间处理堂内的琐事,好让自己大白天可以悠闲地出去赏花遛鸟。


不过今日似乎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缕风从窗缝中钻进来,悄悄地、悄悄地将窗户抬高了一点,客卿和屋内摇曳的烛光一起注视着窗下突然出现的一顶帽子和半截手臂,五指修长,雪白的袖口不知蹭到了哪处的墙灰,留下一点浅色的痕迹。


手的主人抓着窗沿,借力翻进屋内,双脚踏在结实的地面,就仿佛落在一团棉花上那样没发出半点声响。他旁若无人地将窗户重新合上,转过身抓着帽子,对客卿飞快地鞠了一躬:“晚上好,我亲爱的客人。”


声音也同往日一样悦耳动听。


不等钟离开口询问,他便自己接话道:“风给我带来了消息,说这里有一位璃月人在思念着他的心上人,乃至彻夜难眠,因此我就火速从风起地赶过来了。”


温迪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对房间的主人说:“请问您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钟离打量了一番他眼底的笑意,平静地回答:“你要找那位牵挂着远航水手的姑娘的话,她现在约莫还在港口眺望海面吧。”


听到这话,吟游诗人几乎绷不住上扬的嘴角。


钟离心安理得地无视了那略带谴责的目光,一边随手在纸上写下几笔,一边淡淡道:“再者,‘心上人’又是何来的说法?”


千风的化身回过神来,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不是吗?风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大概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吧。”


“你或许听到了一些错误的信息。”钟离纠正他,“我都已经没有‘心’了,怎么会有‘心上人’呢?”


温迪:“……”他就不该跟一个璃月人玩什么文字游戏!


不过风神的一部分思维依然飘向了遥远的彼方:他如果化出原形,勉强可以坐在摩拉克斯的神之心上吧,那样的话,不也算是一种“心上人”嘛!嗯……但那个时候他还算不算“人”就有待商榷啦,看来想要做摩拉克斯的心上人,果然很困难啊。


吟游诗人清了清嗓子,决定揭过这个让自己尴尬的话题:“不管怎么说,客卿先生,你这样日日夜夜地不睡觉,可不能算一个合格的‘人’。要是让你们那位胡堂主知道了,不得把你扭送到不卜庐去?”


“我是否会被扭送到不卜庐还未可知。”钟离拢了拢桌上的文件,想着剩余的大约是得放到明日再处理了,“但你这样三番五次地翻往生堂的墙,被胡桃那孩子逮住了,倒是会被扭送给千岩军。”


温迪一挥手,潇洒道:“到时候有你来赎我嘛。”


“赎人是需要保证金的。”钟离纠正他,“我和旅行者现下有「契约」在身,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也该是她去赎你。”


温迪忍不住笑了。


他说:“旅行者已经很悲惨了!这个月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嘴里念叨着什么强化,什么全歪了,什么一件都不能用之类的,总之……”


那双天青色的眼睛凑近了一些,在烛火的照耀下就像翡翠一般光彩夺目:“钟离先生宽宏大量,今天就别为难她了,怎么样?”


钟离指出:“你也大可以不去翻那面墙,往生堂白日又不是不对外开放。”


温迪露出一脸不堪回首的表情。


“别提啦。”他说,“上次就在门口晃悠了一圈,哎呀,被推销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棺材。她不去做吟游诗人真是可惜了!”


“而且还有别的原因嘛。”他十分自觉地坐到床上,轻轻晃着脚,继续道,“不瞒你说,其实我想体验一下‘幽会’是种什么感觉。”


钟离懒得去纠结他夸张的用词,左右这也只会引发继“心上人”之后的第二轮争论罢了:“你从前也会偷偷摸摸大半夜跑到璃月来。”


温迪“哇”了一声:“那个时候哪能叫偷偷摸摸啊?第二天那些人就全知道了。火神见到我的时候,还要来一句,‘昨天晚上你和摩拉克斯睡得怎么样?’,你说说看,这是什么话!”


钟离表示十分赞同。风神喜欢往岩神那里跑这件事,在七神中确实算得上是人尽皆知。照理他们之间的平衡原本已经够微妙的了,巴巴托斯怎么也不该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倾向性,不过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既然是天理定下的规则,也不会有人敢轻易打破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抱着一瓶酒,和钟离一同坐在一棵桂树下,毛绒绒的翅膀偶尔擦过对方的皮肤,让钟离觉得有些痒痒的。


被称作“乐曲与诗文之神”的少年嘴中哼着一段轻柔婉转的曲调。风清月朗,暗香浮动,澄澈的天地间,仿佛唯有他二人。


只有他二人。


钟离低下头,吹灭了烛火,也吹灭了属于岩王帝君的过往。


他方和衣躺下,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眼前亮起一点微光。


“……你在做什么?”


温迪摸了摸自己荧荧发光的辫梢,说:“我听旅行者说这叫做‘小夜灯’,有助眠的功效。”


他询问自己唯一的服务对象:“你觉得如何?”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诚实地回答:“显得你的脸有点绿。”


温迪:“……”


室内又重归昏暗。


其实他们并不需要借助光亮来视物。他看见温迪脱下披风,慢慢挪了过来。


他的袖口还粘着墙灰。这念头甫一冒出,就被客卿抛到脑后去了。


少年的身形足以填满整个怀抱,无论是触感还是温度,都如人类一般。


但钟离知道他们其实已经不一样了。


温迪抬起头,鼻尖轻轻蹭过他的脸颊,说话时的热气呼在对方的颈侧,让钟离觉得有些痒痒的:“客卿先生博学多才,应该猜得到我今日到底为何前来吧。”


钟离抚过吟游诗人的胸口,那里空空荡荡的。他也曾体验过将神之心取出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颗精致的棋子一起被从心底永久地剥离了。


那时他松开沁满冷汗的手,竟然久违地生出了一点冲动。


擅离职守,去蒙德见某个人的冲动。


他说:“曾经唱过的那首歌,你还记得吗?”


诗人笑起来,盛满了月色的眼中光影浮动:“嗯?你说的是哪一首呢?要是把这么多年我给你唱过的歌一首一首轮下来,那可要唱到下一个月升日落呀。”


钟离微微拢了拢他散落的发丝:“随你喜欢吧。”


于是温迪轻轻哼起一段轻柔婉转的曲调。


夜半三更,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唯有打更的梆声一下一下,回荡在大街小巷中。


“晚安,摩拉克斯。”


“晚安,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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